作者：辜超平  张居强

    日前，司法部、外交部、商务部、国务院法制办联合印发了《关于发展涉外法律服务业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发展涉外法律服务业的主要任务之一是：为打击跨国犯罪和追逃追赃工作提供法律服务推动在打击跨国犯罪、毒品、洗钱和反腐、反恐等领域的务实合作，依据国际规则和双边条约提供法律服务，深化国际刑事司法协助，切实维护地区安全。认真做好涉外民商事案件代理等工作，促进国际民商事司法协助。配合相关部门加强反腐败国际多边双边合作和追逃追赃工作，及时提供法律意见和建议。加强被判刑人移管国际合作。这表明，在未来的追逃追赃等工作方面，除了要发挥国家、政府层面的“官方力量”，律师这种“民间力量”将以崭新的姿态登场，发挥重要作用。

    笔者认为，这是我国自律师制度实行以来，第一次关于律师参与国际刑事案件处理的顶层设计，可能改变涉外律师长期只涉猎涉外民商事案件不处理刑事案件的格局。

    海外追逃追赃工作主要分为国内部分和国外部分。目前在国内，我国海外追逃追赃的工作，主要通过中央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协调工作机制，调动、整合检察、外交、公安、审判和司法行政等资源，中央主管机关和地方办案单位各司其责，密切配合，协同作战，形成合力，共同来应对海外追逃追赃的复杂工作。

    国外部分主要是依靠国际刑警，即通过中央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协调工作机制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出红色通缉令，由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按照红色通缉令调查、搜查、羁押涉案人员及财产。

    笔者认为，在这两部分工作中，律师均可以发挥良好的作用。

    首先，律师可以充当办案机关在各个阶段工作的“智囊”。目前，国内办案机关工作人员业务素质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绝大多数办案人员不懂得或者不善于运用国际司法合作规律、策略和方式，照搬国内办案思维和模式处理涉外案件的问题，而且过分依赖国际刑警作用。而能够参与到海外追逃追赃工作中来的律师，一般都具有丰富的涉外法律服务的实务经验和理论知识，对国际法、国际司法惯例和国际条约都有着专业的知识和见解。而这种专业的知识，正是律师能够为办案机关提供专业咨询意见的关键所在。

    其次，律师可以代表国家和政府，参与有关反腐败国际合作条约、公约和规则的制定。律师中有许多法学专家，在国际司法领域浸淫多年，具有深厚的法学功底，由该类专家学者律师参与到国际条约的制定与谈判过程中去，通过参与谈判、起草、缔结或批准加入双边条约或多边公约，将我国对反腐败国际合作的主要关切、意愿体现在国际规则中，能够更好地为我国海外追赃追逃工作提供“武器弹药”。目前，全国律师协会已经开始为国家选拔此类专业人才。

    最后，可以赋予律师代表国家的权限，直接参与到海外追逃追赃的工作中去。这类工作内容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代表国家向相关国家提出司法国际协助；第二，代表国家向相关国家的法庭提起诉讼。

    自1987年至2014年，中国与超过五十个国家缔结了双边刑事司法协助条约，同超过三十个国家缔结了双边引渡条约，此外，我国还加入了《联合国禁止非法贩运麻醉品和精神药物公约》、《联合国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公约》和《联合国反腐败公约》等二十余个含有国际刑事合作条款的多边公约。但是，在境外追逃追赃行动中，这些法律武器的利用率并不高。如果能够发挥律师在追赃追逃中的作用，赋予律师代表国家或者国家司法行政部门向相关国家请求司法协助的权利，必将能够更好地发挥国际条约在海外追赃追逃中的作用，提高海外追赃追逃的国际司法的法律依据。

    依照《联合国反腐败国际公约》中对资产追回的规定，建立境外追逃追赃的民事诉讼机制属于直接追回财产的措施，这种措施是指按照财产所在地国家的法律规定和法律程序，由我国政府委托律师直接向财产所在国家司法机关提出主张，通过民事诉讼的方式追回相关的资产。而这种方式在海外追逃追赃的国际警务合作之中，是具有显而易见的便利的，比如能够比较容易维护受害人切身权益，直接用来服务于我国政府的财产权及相关的民事权益；还由于民事诉讼证明标准具有的天然的优越性，其采用的证明标准比刑事诉讼宽松很多；而且，民事诉讼的当事人可以直接申请财产所在地法院采取财产保全措施，可以有效、及时地避免被告处分财产或转移财产的行为；更重要的是，不同于刑事诉讼的审理，缺席判决是民事诉讼的特点，利用这一优势，即使遭遇被告在潜逃、失踪、死亡等不能到庭的情形，只要法院履行了传唤被告的程序以及保证了各个诉讼环节，当事人双方均享有平等的诉讼权利，就可以缺席判决，并且该判决很快可以得到执行。如果要想发挥民事诉讼的有效作用，必然要启用律师，使律师在海外追赃追逃中发挥更多的实质性作用。

    综上，笔者认为，海外追赃追逃已经进入攻坚阶段，收获的胜利果实必须要得到巩固，否则前功尽弃。而这一过程必然需要解放思想，完善工作机制，其中之一，就应当是发挥律师的重要作用，使广大律师群体能够为这场关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战役略尽绵薄之力。